這一頓酒喝了幾個小時，駱晉快要喝多的時候就容易眼尾泛紅，陸知宴知道他這一點，所以及時叫了停。

看著駱晉坐上車，陸知宴才摟著裴熙南的腰去停車場，提前叫好的代駕已經在車前等著了。

裴熙南靠在座椅上，抻了個懶腰，他被折騰了一天，又出來吃了頓飯，累得睜不開眼睛，說話也懶洋洋的，“晉哥是直男吧。”

陸知宴看了他一眼，把他的頭扣在肩膀上，有些好奇他怎麽說這個，“對啊。”

“段小少爺不是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他和我們一樣。”

陸知宴有些意外，捏了捏裴熙南的耳垂，“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
“我也是偶然聽說的，有一次去參加他們家的酒會，當時看他長得蠻不錯的就多看了兩眼，我們離得不遠，他和朋友說話我也聽得清，他朋友說這麽多男人難道就沒一個能入得了段小少爺的眼嗎，段家這一輩不就一個男孩兒？那肯定就是他。”

陸知宴很靈敏地在這麽多話裏捕捉到最關鍵的一句，“你還多看了兩眼？”

捏著耳垂的手加了點力氣，裴熙南小聲跟他討饒，“這不是當時跟你還是死對頭呢嗎，看看帥哥也正常啦哥哥。”

陸知宴哼了一聲，吻住他送上來的雙唇。

裴熙南打趣道，“晉哥可是公認的gay圈天菜，這小少爺可別把咱們晉哥掰彎咯。”

陸知宴笑而不語。

駱晉回到酒店，扯松的領帶扔到床上，人也跟著砸上去，喝酒喝得臉熱，他用手背碰了碰，拿出手機想看一眼時間，正好看到兩個來自於段星馳的未接來電。

他撲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，本來就不太多的醉意都沒有了。

平時白天駱晉也不在家，段星馳倒還沒覺得那麽無聊，一直到晚上下班時間，沒有駱晉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，偌大的別墅裏顯得安靜又冷清。

晚飯都是他愛吃的，他估計駱晉走的時候肯定是和司機一道一道特地囑咐過的，不過他總感覺還是沒有駱晉做得好吃，也勾不起什麽胃口。

他給爸媽打了個視頻電話，但是說來說去也就是那麽幾個話題，沒什麽新花樣，無非就是問問他在國內怎麽樣再加上幾句他早就熟記於心的叮囑。

本來想再給蔣一鳴打一個電話的，但是一想到蔣一鳴太八卦，肯定更讓他頭疼。

他耷拉著眼睛，揉亂了頭發，要是駱晉在這兒的話，大概要調侃一句，“誰又惹我們小少爺了。”

想起駱晉，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，這人怎麽都不知道給自己打個電話的？

段星馳盯著兩個人的聊天框，要不自己給他打一個？

算了算了，這才走了沒多久就打電話太快了。

他打開《斷背山》，倍速看了兩遍，終於無聊到了極點。

手機屏幕還停留在兩個人的聊天界面，他看了一眼時間，手指懸在屏幕上猶豫再三還是點了視頻電話。

他一邊聽著手機鈴聲一邊思考著一個不會把天聊死的話題，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給駱晉打電話是為了“閑聊”。

結果這通電話在他的期待中響鈴幾十秒之後自動掛斷了。

“？”段星馳難以置信地盯著“對方無應答”五個字，不是駱晉說的有事兒打電話嗎？然後他不接？

是這麽晚了還在工作？

段星馳不知道駱晉這次出差是做什麽的，也不敢太快打第二遍，他怕駱晉萬一真的有要緊事卻被自己打擾。

看著掛鐘表盤上的指針一下一下地挪動，每一秒好像都有一分鐘那麽長。

數了半個小時，他才撥通了第二遍。

臉色越來越黑，但是段星馳還是執著地堅持到了再一次自動掛斷。

手機被隨手扔出去，落在地毯上發出沈悶的一聲，段星馳沈著一張臉，糟糕的情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。

手邊的抱枕無辜地成為了洩憤工具，被拳頭砸出了一個坑之後，又緩慢回彈。

段星馳垮著一張臉，胸口起起伏伏地克制著脾氣，反覆安慰自己駱晉也許是真的沒時間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他都準備生著悶氣回臥室睡覺了，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，因為埋在地毯裏被吸去了一半聲響，他手忙腳亂地去撿，抓了兩下才抓起來。

他看著屏幕上駱晉的名字，剛才的壞心情竟然就消散了大半，但他還是特地等鈴聲響了數秒之後才接起來，好顯得自己沒那麽急切。

駱晉在酒吧裏是真沒聽見電話鈴聲，這會兒回來了想著趕緊給段星馳回個電話，馬上就要十二點了，他幹脆從酒店抽屜裏拿出來一個防水手機套，把手機裝進去拿進了浴室，合理利用時間。

水從花灑上澆下來，頭發瞬間濕透了，濕噠噠地趴在頭頂，駱晉接了一捧水撲在臉上。

“哥——”

段星馳剛一開口就怔住了，他以為駱晉會是躺在床上或者坐在沙發上，沒想到是在洗澡，現在已經可以這麽不見外了嗎？

鏡頭剛好對著駱晉的下巴到肩膀，水順著脖頸曲線流下來，最終消失在屏幕裏。

喉結上下滾動，段星馳低頭輕咳了一聲。

他這一聲提醒了駱晉，駱晉轉過頭來，“哎？怎麽是視頻？我好像點錯了。”

他看著屏幕上段星馳的臉，從下向上的死亡角度竟然也很好看，他把自己這頭的鏡頭擺正，沒等段星馳問，就主動解釋道，“我今天晚上去見了我朋友，喝了點酒，就沒聽見電話。”

“喝多了嗎？”

“沒有，剛出門的時候是有點多，出來吹了吹風就差不多清醒了。”

段星馳蹙起眉，“你喝完酒吹風？”

“就一會兒，我就上車了。”

段星馳看著駱晉身後的玻璃墻壁，清清亮亮的，一點霧氣都沒有，他皺著眉，“你用的冷水？”

“嗯？”

駱晉沒聽清，他又大聲重覆了一遍，“是不是洗的冷水澡？”

“對啊，熱水我還得等一會兒才有。”

“那就等，換熱水。”

段星馳言簡意賅地說，語氣裏帶著一股毋庸置疑的勁兒，駱晉笑了一聲，知道小少爺這是在關心他，聽話地把水龍頭掰到另一邊，靠在玻璃上等著涼水漸漸升溫。

他用手玩弄著水柱，看著水流從指縫之間溢出去，耳朵裏聽著段星馳的嘮叨。

“這麽大人了怎麽不讓人省心呢？喝了酒吹冷風就算了，你還洗冷水澡？你不知道這樣對身體不好嗎？”

小少爺還是第一次一口氣說這麽多話，駱晉覺得有意思極了，忍不住打趣他，“我知道啦我的小少爺，你剛開始見我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多話。”

“那是我慢熱，熟悉了就好了。”

“那現在我們是熟悉了嗎小馳？”

段星馳語氣有點不耐煩，但是駱晉聽見他笑了，“廢話。”

水熱了，玻璃上霎時間蒸出一層霧氣，駱晉站在花灑下面淋水，這樣往後一退，就讓段星馳看見了更多。

上次讓段星馳幫忙拿浴巾和內褲的時候已經差點被人看光了，這次他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了，反正也沒有露出來什麽重要部位。

洗掉身上的酒氣，他開始打沐浴露，水聲一大，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，於是視頻電話就變成了段星馳看駱晉洗澡。

駱晉身上的肌肉並不厚實，但是該有的都有，並且大小都恰到好處，此刻濕著身子，加上露出來一半的胸肌，更加幾分性感，段星馳目不轉睛地看了幾秒，倒吸了一口冷氣屈了屈腿。

正是年輕人血氣方剛的時候，多少有點不受控制。

不能再看了。

“哥，你先洗吧，我有點事，晚點給你打。”

駱晉正搓著一手的洗發膏往頭發上抹，悶聲回應著，“好。”

段星馳掛了電話，一步兩個臺階上了樓，剛囑咐過駱晉，現在他自己也要洗個冷水澡了。

冷水開到最大，水柱沖到身上的時候伴隨著輕微痛感，頭頂上的水流進了眼睛裏，段星馳眨了眨眼，靠在墻上順其自然。

好久都沒有過這種反應了，時間也比以往要長得多，直到一身冰涼，段星馳才把浴巾隨便往身上一圍，出了浴室。

浴巾卡在胯骨上，系得也不緊，一路走到臥室，正好從胯上掉下來。

段星馳扯了被子蓋在中間部位，猶豫著要不要給駱晉再打個電話，已經十一點多了，按照駱晉以前的習慣，應該準備睡了，那就不打了吧。

他睜著眼睛放空自己，十二點的時候掐著點給駱晉發了一句晚安。

綠色氣泡出現的一瞬間，下面同時多了一個白色氣泡。

一模一樣的兩個字，段星馳不自覺勾起嘴角，長按消息合並轉發給自己，後面顯示的時間竟然連秒數都是相同的，他因為這點巧合高興起來。

手機又震動一下，那邊駱晉實在有點扛不住了，“睡覺了睡覺了，小馳你也早點睡。”

“好的，哥。”

有了晚安的夜晚好像是比沒有的時候容易入睡一點，段星馳抱著枕頭，夢裏還回顧了一遍駱晉洗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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